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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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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 章

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林白辰那張如玉的臉龐。

只見他額頭泌著汗珠,眉頭皺緊,一副痛苦的表情。

夢中林白辰正在和穆顏顏去藥鋪買藥。

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:“皇帝駕崩了!靜嘉兵打過來了!城門要關,大家快跑啊!”

就在眾人怔楞的一瞬,東城門處發生騷動。

一群靜嘉兵開始抓人,鎮上百姓一看這是真的,呼啦啦開始向西城逃命。

林白辰看事態嚴重,也拉著穆顏顏的手一起跑。

可不知是誰撞了一下兩人緊握的手,這一松開就再也握不上。

林白辰在擁擠的人群中,一遍又一遍呼喊著:“顏顏!顏顏!”

可他的聲音,很快就被後面哭喊聲和救命聲淹沒掉。

瘋湧的人群,裹挾著他那病弱的身子往城外擠,他就像溺在大海裏,無論再怎麽掙紮都無濟於事。

到了城外,穆村長勸他先跟著村裏人逃命,可林白辰沒找到顏顏又怎麽肯走。

揮別了穆家村眾人,林白辰隱在山上。

終於找到了進城的機會,可他的顏顏不見了,不在星雲鎮,至於去了哪裏不得而知。

睡夢中的林白辰,呼吸開始急促起來。

從此林白辰開啟了慢慢尋找之路,這一找就是八年,後來他聽京都的人說,有人在那裏看到過一個揮雙板斧賣藝的女子。

林白辰來到了京都,等他好不容易找到那賣藝的姑娘,才知道這人根本不是他的顏顏。

顏顏!你在哪裏啊!

你的阿辰,再找不到你,就要瘋了!

林白辰是瘋了,要不然他也不會相信昆玉公主的謊話,以為她可以幫他找到顏顏。

在公主別院兩年,他一天比一天絕望。

意外聽到昆玉公主和婢女的對話,他才知道原來這人一直在誆騙自己。

他的顏顏早死了!

死在了十年前!

他心灰意冷,顏顏最喜歡他這張臉,沒了她,這張臉又有什麽用!

鋒利的刀刃劃過他絕美的臉龐,開出淒美的花。

冰冷的湖水淹沒了他的口鼻,窒息感襲來。

陷入夢魘的林白辰,胸口開始劇烈得起伏。

就在這時“噔噔噔”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跑來,緊接著一道輕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。

“阿辰!阿辰!你怎麽了?”

正在西屋睡覺的穆顏顏,忽得心臟抽疼一下,等睜開眼眸後,發現了不對勁。

“阿辰你是做噩夢了嗎?不怕不怕!顏顏在這!”

聽到那熟悉的聲音,林白辰終於睜開了雙眼,那布滿紅血絲的眼裏還帶著臨死前的絕望。

他壓抑著一聲又一聲的悶咳,把顏顏緊緊地抱在懷中,一顆顆淚珠從眼角滑落。

穆顏顏回抱著他,伸出一只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:“不怕不怕!顏顏好厲害的!一會就把阿辰夢中的大壞蛋打跑!”

“咳……咳……顏顏不要離開我!”

穆顏顏輕拍他後背的手一停,原來阿辰不是被夢中大壞蛋嚇著了,那是夢見自己把他丟下了嗎?

她的阿辰可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,她才舍不得丟呢!

穆顏顏感覺到右肩的濡濕,看來她的阿辰嚇壞了,立馬保證道:“我穆顏顏是不會丟下阿辰的,我們永遠在一起!”

聽到這話,林白辰殷紅的眼眸滿是偏執:“永遠在一起……咳……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!”

“阿辰你先躺好!顏顏去給你拿藥。”

穆顏顏扶著林白辰重新躺好,把人參安福丸餵下,又倒了一杯溫水給他喝。

看著他那雙緊隨著自己轉動的美眸,穆顏顏小嘆了口氣,看來那噩夢真得把阿辰嚇壞了。

她拖了鞋子也上了床,拎起一床被子蓋在身上,小手一下一下的輕扶著他如綢的黑發。

“既然睡不著,那顏顏就給阿辰講故事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林白辰的眼眸緊緊鎖著眼前的人,就怕一轉眼人就不見了。

“從前,有個獵戶娶了一個漂亮的娘子,生了可愛的女兒,他們過得很幸福,可有一天漂亮的娘子病了去了另外一個地方。

女兒很舍不得阿娘一不小心從山上摔了下來,從那以後村裏的小夥伴都不跟她玩了,她很孤單,後來她遇到一個漂亮的小仙童,兩人成了好朋友。

沒想到這個漂亮得小仙童生出了一對翅膀,要飛到天上去,小女兒很舍不得小仙童飛走,你說怎麽辦?”

漸漸平穩下來的林白辰:“小仙童會把自己翅膀折斷,一直陪著他的好朋友。”

顏顏就是這小女兒,他就是仙童,要是不能和顏顏在一起,他也會毀了自己。

穆顏顏嫌棄的看了他一眼。

“阿辰怎麽變笨了,當然是那小女兒尋到美麗的羽毛做成翅膀,和小仙童一起飛到天上去,他們在天上品嘗到了軟軟的雲朵糖糕,蜜蜂味的月亮……”

對呀!世間事千萬種解法,也不必非得執著一條破釜沈舟之路。

他的顏顏真聰明!

此刻的穆顏顏想著白天被蜜蜂追的情景:誰說只有蜜蜂有翅膀,她也可以有翅膀!

那輕軟的聲音講著講著,慢慢地只剩下呼吸聲。

林白辰看著旁邊已經睡著的顏顏,輕輕的撫了撫她軟嫩的臉頰。

就像小時候一樣,他被病痛折磨得不能入睡的時候,顏顏就會陪在他身邊給他講故事,只是每次都如現在一般,最後把自己哄睡著了。

屋外的簾子輕動,林白辰愛戀看了一眼顏顏香甜的睡顏,披著外衣出了屋。

等整理好衣衫,到了院裏,正看見仰頭望月的姐姐林白湘。

林白湘清冷的眼眸掃過他那雙紅腫的眼,很是心疼。

“未來的事,在鎮上我已經跟你說明,戰亂在及,以穆顏顏的心性她……”

不等姐姐說完,林白辰立馬打斷。

“姐姐如果你覺得穆顏顏是個麻煩的話,那你自己走吧,我是不會和她分開。”

林白湘秀眉一蹙,聲音漸冷:“你什麽意思,你不想治好你的病了!”

“百裏神醫我會自己找,就不麻煩林貴妃了。”

此刻的林白辰眉眼結霜,說出來的話更是冰冷。

皎潔的月光照耀著兩張絕美的臉,一張精致疏離,一張清冷沈郁。

林白湘紅唇緊抿:“我上一世找了你二十年,你就是這樣對待你親姐姐的!”

“可顏顏她陪了我十三年,她比我的命都重要!”

林白辰看著姐姐那微紅的眼角,“如果讓我選,我……”

“你不用說了!你願意帶就帶,你自己拿的主意你自己擔著。”

不想再聽弟弟那顯而易見的選擇,林白湘匆忙轉身回屋。

躺在床上的林白湘眸色沈沈,這穆顏顏在弟弟心中的地位真是無人能撼動,前世如此,這一世也如此。

要是當年爹娘活著多好,我也不會被賣,弟弟也不會做穆家的童養夫。

錯過了,他們姐弟錯過了十三年,沒了十三年的相處,那點血脈親情,薄如紙。

“姐姐,我把顏顏抱到這屋。”

林白湘身子背過去,不想搭理他。

等了幾息,林白辰小心翼翼把顏顏放到床上仔細的蓋好被子,走時腳步一頓,“不管怎麽樣能和姐姐相認,白辰很高興。”

躺在裏側的林白湘,清冷的眸子泛起一絲水霧。

他們姐弟倆這是什麽命啊!上一世她找弟弟,弟弟找穆顏顏,這一世好不容易不用找人,可又因為這個穆顏顏起了爭執。

林白湘轉過身來,借著月光掃視著穆顏顏那張熟睡的小圓臉,伸手捏了捏。

“你要是個健全的姑娘多好啊!”

她的小臉軟軟的意外的好捏,離得近了,還能聞到甜甜的蜂蜜香。

“小吃貨!”

林白湘又捏了一把,這才重新躺好,不管怎麽樣,這一世總好過前世。

一向淺眠的林貴妃感覺還沒睡多久,就被一道聒噪的聲音吵醒。

“六天後的朋友姐姐起床了!白辰做好了野菜小肉包,快點來吃啊!”

林白湘閉著眼,揮了一下手:“如雲,把這擾人清夢的野貓趕出去。”

“不是小野貓,是顏顏。”

穆顏顏早早起床劈了半個時辰的柴,阿辰也做好的早飯,這才叫人起床。

“六天後的朋友姐姐快起床了!你要是再不起床,那野菜小籠包涼了就不好吃啦!”

林白湘頭上青筋跳了又跳,美眸一睜,正看到穆顏顏那張興奮得小臉,緩了緩神才反應過來,這不是在皇宮是在穆家村。

穆顏顏一看人醒了,顛顛得湊過去。

“六天後的朋友姐姐,顏顏給你準備好了洗臉水,你趕緊洗漱吧!還有,顏顏挑了一個最好看的野菜小籠包給你留著,等一會兒你一定要嘗嘗!”

林白湘那本就睡眠不足發疼的額角,再聽穆顏顏小嘴叨叨個不停,更疼了。

她按了按額角,瞥了穆顏顏一眼:“什麽六天後的朋友姐姐?”

穆顏顏眨著澄澈的大眼睛,一臉認真的說道。

“你昨天晚上說的呀!你昨天說不能做顏顏的朋友,要等到大大大大後天才能做顏顏的朋友,除去昨天還有六天,所以你是顏顏六天後的朋友姐姐!”

“你這是什麽腦回路?我昨天是這個意思嗎?”明明是拒絕好嗎?

穆顏顏擡起純真的雙眼,鄭重得點頭:“你說六天後當顏顏的朋友,你是朋友又是姐姐,所以是朋友姐姐。”

林白湘和這人說不清楚,洗漱後,坐在了飯桌上。

“六天後的朋友姐姐,這是顏顏特意給你留得小籠包你看看多漂亮,這長相漂亮的包子,吃起來肯定也很好吃!”

林白湘嫌棄看了一眼夾在自己碗裏的小籠包,擡眸掃了一眼格外高興的穆顏顏,又轉眸對弟弟說道。

“你確定這穆顏顏的智商有五歲?”

她記著後宮的大公主在五歲時已經非常知禮了,就是一般農家孩子五歲時也不會如穆顏顏這般說話沒有條理,腦子裏全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。

林白辰把放涼的小包子夾在顏顏碗裏。

“顏顏很聰明,她有很多神奇的想法,別人可能理解不了,對於不理解她的人來說,就會覺得她有些幼稚不著邊際。”

不理解的林白湘斜了他一眼,你聰明!你能理解她那神奇的腦回路!

真要帶著穆顏顏上路,就這智商讓人賣了都還要幫人數錢!

穆顏顏可沒有關註兩人的對話,只低頭吃,這包子好好吃啊!她今天要吃八個?不行吃十個!

正在跟小籠包奮戰的穆顏顏偷空看到,阿辰怎麽把她夾給朋友姐姐的包子夾到了自己碗裏。

“顏顏,阿辰吃醋了,你還沒給我挑過這麽好看的小籠包呢?”林白辰對上顏顏不解的眼神,笑道。

穆顏顏笑笑,好像也是,光顧照顧她的第一個好朋友,忘了阿辰了?

她拿起筷子給阿辰夾了一個,又要給朋友姐姐夾。

“不用,我喜歡喝白米粥。”林白湘拒絕。

穆顏顏一楞後,也趕緊端起自己的粥碗:“顏顏也喜歡喝白米粥,所以我們是好朋友。”

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飯。

三人上了馬車去鎮上準備物資,順便去繡坊辭工。

林白湘坐在車廂裏,閑不住的穆顏顏陪著林白辰趕車。

一會兒,碰到村裏的牛車,大家見了面相互打了個招呼。

穆顏顏看到坐在牛車上的陳如雪,高興得炫耀。

“如雪,顏顏六天後就有好朋友啦!顏顏的好朋友比天上的仙女還好看,她的手像玉石一樣美!”

車廂裏的林白湘掃了一眼自己的芊芊玉指,確實細膩如玉。

又聽見那穆顏顏接著吹捧:“顏顏的好朋友不光臉長得好看,就連聲音也好聽,像那什麽鳥叫一樣?”

“是像烏鴉嗎?嘎嘎嘎!”陳如雪不懷好意的接茬。

“不是烏鴉,像小鳥,啾啾啾!”

你才烏鴉!你才鳥呢!你全家才嘎嘎嘎啾啾啾!林白湘那清冷的眸子瞬間燃起了小火苗。

“穆顏顏你給我進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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